财产保全金额少于诉讼金额(因诉讼保全错误导致的侵权赔偿案评析)

王*后、宁波市H非融资担保有限公司等因申请诉中财产保全损害责任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21）浙02民终4730号】

一、基本案情:

2018年7月3日，毛伟民向一审法院起诉王*后、案外人陈滢股权转让纠纷一案，认为2009年8月20日毛伟民与王*后曾订立《协议》，该《协议》载明毛伟民将浙江天英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英公司）49％股权转让给王*后，转让对价为3675万元，王*后已支付1000万元，尚欠2675万元，要求王*后向其支付股权转让款3458.30万元及按53.50万元／月自2009年9月11日起计算至实际给付之日的利息。经审理，一审法院于2019年3月21日作出（2018）浙0203民初8722号民事判决：驳回毛伟民的诉讼请求。该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

在该案诉讼过程中，毛伟民向一审法院申请对王*后、陈滢名下财产进行保全。H公司提供担保。一审法院对王*后名下位于宁波市新时代19号1202室的房地产（查封期限三年，2018年7月10日至2020年7月9日）等财产采取保全措施。同年7月31日，毛伟民向一审法院申请追加保全，要求向案外人龚晓宁发送《协助执行通知书》，协助执行冻结王*后对淮安市功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可执行分配的债权约2000万元。一审法院于2018年8月14日向龚晓宁发出《协助执行通知书》，冻结或停止支付王*后在淮安市功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可分配的执行款（以6000万元为限，冻结期限为一年）。

2018年11月23日，王*后起诉案外人龚晓宁合同纠纷一案，由宁波市鄞州区人民法院受理，王*后提出诉请：1．龚晓宁向王*后支付分配款14894867.665元；2．龚晓宁向王*后支付逾期分配利息983273.52元（按照日万分之五暂计至2018年11月15日，实际计算至款项清偿之日）；3．龚晓宁承担王*后实现债权的律师费54万元。该院于2019年11月18日作出（2018）浙0212民初17121号民事判决书，认为：…龚晓宁应向王*后支付分配款11421893.94元，王*后要求按照合同约定的日万分之五计算利息予以支持，但王*后起算点有误，龚晓宁于2018年8月14日收到宁波市海曙区人民法院《协助执行通知书》要求其停止支付涉案分配款项，至2019年4月26日该院告知解除上述财产保全措施，此期间王*后要求龚晓宁支付逾期付款利息缺乏依据，故该院将逾期利息起算点调整至2019年4月27日，并判决：

一、龚晓宁支付王*后分配款11421893.94元，并支付逾期付款利息（以11421893.94元为基数，按照日万分之五的标准自2019年4月27日起算至实际履行之日止），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履行完毕；二、龚晓宁支付王*后律师费54万元，限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履行完毕；三、驳回王*后的其他诉讼请求。双方均不服，提起上诉。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20年7月8日作出（2020）浙02民终23号民事判决书，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王*后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1．毛伟民赔偿王*后律师费损失15万元；2．毛伟民赔偿王*后因保全房产的损失114万元；3．毛伟民赔偿王*后保全资产包的损失1456291.47元；4．H公司对第2、3项承担连带赔偿责任；5．诉讼费由毛伟民承担。

二、法院裁判

一审法院认为，毛伟民对该案中的主要证据《协议》真实性存疑，应是明知，其提起诉讼，并对王*后的财产采取保全措施，未尽到诉讼风险判断的注意义务，主观上存在过错，且保全行为客观上对王*后的财产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失，毛伟民应当对王*后因财产保全造成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

一审法院认为，因为毛伟民的保全行为导致王*后本可从龚晓宁处获得的逾期付款利息推迟计算，上述推迟计算的逾期付款利息损失属于王*后的实际损失，毛伟民应当赔偿。经一审法院调取的保全材料显示，龚晓宁已于2019年4月13日签收一审法院邮寄的《协助执行通知书》，要求协助解除对王*后在淮安市功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可分配的执行款项的冻结。故毛伟民应当赔偿王*后2018年8月14日至2019年4月13日期间少得的逾期付款利息损失，经核算应为1387760.11元（11421893.94元×0.5‰×243天），王*后主张超过上述金额的部分，一审法院不予支持。H公司应对毛伟民应承担的上述赔偿责任承担连带赔偿责任，赔付之后可向毛伟民追偿。

判决：一、毛伟民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向王*后赔偿损失1387760.11元；二、H公司对毛伟民的上述付款责任承担连带清偿责任，赔付后可向毛伟民追偿；三、驳回王*后的其他诉讼请求。

后二审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三、律师评析

《民事诉讼法》**百零五条规定：“申请有错误的，申请人应当赔偿被申请人因保全所遭受的损失。”该条是错误财产保全之诉的实体法依据和请求权基础。本案中原告诉请保全申请人赔偿损失，故其应按照过错责任原则，对申请人申请有错误承担举证责任。主审法官应当遵循“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从申请人的主观过错程度、相关损失的客观性、损失与错误保全的因果关系等方面，合理确定保全错误致害赔偿范围，

诉讼保全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判决将来能够顺利执行，但同时还应防止债权人滥用诉讼保全权利，侵害被申请人合法权益。两项利益的比较上，债权人的可能诉讼利益与其滥用权利之间，需要利益衡量。鉴于我国目前的诚信状况，债务人逃避执行的严重程度显然要高于后者，因此，将诉讼保全损害赔偿责任性质确定为一般侵权，在主观上要件上要求故意或重大过失，有一定的现实合理性。

近年来，法院判决因保全错误给被申请人造成损失的案件越来越多，值得引起提供保全担保的机构重视。